2019年夏天,我參加了由Studio Q 表演教室邀請日本舞踏大師大野慶人老師來台灣的工作坊。在四天的課程裡,大野老師每天都帶給我不同的啟發與感動。
初見八十幾歲的慶人老師,你看得出來他的身體衰老了,而且因為生病,肢體動作確實受到限制,但是他和我們聊身體時,提到他的朋友日本作家三島由紀夫,因為無法忍受身體衰老帶來限制與抑鬱,進而主動結束生命。他也說自己年輕時,非常在意自己的身體,一度用激烈的方式保持身材,卻失去了健康。漸漸地,他開始懂得欣賞老了時候的身體,進而找到不同的表演方式。
慶人老師教我們在表演創作時,要學著想像,尤其站在舞台上時,開始觀察舞台,仔細觀察這個空間,以及鼓勵我們多做觀看的練習。像是我在舞台上練習觀看時,老師教我們要把舞台放到最大最遠,我試著放大想像,卻發現自己最遠只能看到屏東。但他卻鼓勵我要往更遠的地方看,可以看到宇宙、可以看到星星。
不論是向外觀看或是向內探索內心的練習中,我都可以感受到慶人老師有股強大的能量。尤其當他敘述他與父親大野一雄還有表演之間的故事。慶人老師的表演幾乎都承接於父親大野一雄,深受其影響,大野一雄在人生最後階段時,身體衰老到無法跳舞,但還是使用還能動的肢體例如手與眼神,與大野慶人老師在臺上一同完成演出。
而當慶人老師也漸漸來到和父親一樣的年紀時,父親已經不在人世,在他的演出中,拿出代表父親的人偶,用這樣的方式與象徵與父親共舞,那樣的畫面讓我覺得非常震撼與深受感動。在他的表演過程中,我一直看著他炯炯有神的眼睛,試著去猜想他的強大靈魂。
「每個人都是一個作品」是我在工作坊中很重要的收穫,慶人老師認為每個表演者站在舞台上被觀看時,就是一個獨一無二的作品,會讓我提醒自己應該要更從容或放鬆去面對表演。
雖然非常不捨慶人老師的離世,相信現在在天堂有更多人可以看到他跳舞,他可以再和父親一起創作,而他一生奉獻給日本舞踏的精神,我們會記得。